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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都是多樹的，唐來寶家後面有幾棵柏樹和皂莢樹，門前也有七八叢竹子，有茶幹竹，有泰竹，這兩種竹子的竹筍都不能吃，還有一種能吃竹筍的竹子，方言叫筍竹，普通話不知道怎麽說。

冬天大多數竹子都會落葉枯黃，筍竹有幾棵枯死了，唐來寶就把它們給砍了做竹排，冬天沒什麽事做她打算去河裏網魚，唐來寶小時候就經常和她爸去網魚，她爸經常去河裏網魚，如果收獲多的話就請村裏那些老酒鬼來家裏吃魚喝酒，他們幾個小孩都不得吃，唐來寶真的不明白她爸的腦子是怎麽長的，自己孩子都沒得吃就先叫外人來吃，關鍵還是經常鬧矛盾的人家。

唐來寶把竹子據成兩米五長的段子，竹排一般都是八十厘米寬就好了，唐來寶剛綁好竹排還沒收拾斧頭鋸子麻繩呢，就聽到杜衡哭著跑了回來。

唐來寶急忙進門尋問原因，杜衡哭夠突然說道，“我們養小舅吧，我們養小舅好不好，好不好！”

杜衡搖著唐來寶的手哀求，剛才他去田裏看馬鈴薯和蘿蔔的時候遇到了杜麗，昨天杜麗回娘家了，杜麗把杜衡那幾個姐姐分家的事跟杜衡說了，她們沒一個願意讓杜小舅跟自己住，杜衡他媽什麽都不管，沒事就抽旱煙板著一張臉很無情。

“他們都不讓小舅跟他們住，小舅沒地方住了啦，我們養小舅好不好啊！”

唐來寶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她連自己的父母都沒養會去養別人的小舅，這不是開玩笑嗎？

“小舅他才四十二歲還能幹活的，真的，小舅他真的還能幹很多活的！”

“現在可沒活幹！”唐來寶陰陽怪氣的，她真的不想養別人。

“來春家裏不是就有很多活要幹嗎，小舅很勤快不會偷懶的，嗚嗚，我們養小舅好不好！”

在那個家裏只有小舅對自己好，有什麽好吃的都會偷偷給自己吃，被罵的時候小舅都會幫自己說話，要是沒有小舅他早就累死了。

“我以後少吃肉，小舅真的吃不了多少的呀，我們把小舅接來家裏好不好？”

“我一個外人養你小舅，你就不怕別人戳你那幾個姐姐的脊梁骨？”

“他們都是不要臉的人怎麽會怕別人說呢，如果他們怕被別人說就不會把小舅趕出去了！”

“求你了，以後我會幹很多活來養小舅的，真的！”

杜衡哭著喊著，唐來寶看了有些於心不忍，想想一個死了女人的男人沒地方可去只能回娘家，在娘家累死累活幫忙做了十幾年農活到頭來還是要被掃地出門確實很慘。

四十二歲真的還不老還能幹很多年呢，雖然現在家裏的田地不是很多但以後可以開荒啊，一個只包吃住的勞工，想想還是不會虧的。

“好不好，好不好嘛？”

“那好吧，你去接他來吧。”

杜衡驚喜立即擦幹眼淚跑回娘家，他就知道唐來寶是好人，唐來寶和別人不一樣，村裏很多人家都會吵架一不順心就會罵那種難聽的話，他從來沒聽見唐來寶說過那種難聽的話。

傍晚四點鐘杜衡把杜小舅給帶來了，杜小舅雖然不想給這個侄子添麻煩但他真的沒地去了，昨天那幾個侄女侄女婿就放話了只讓他再住一天，如果今天他不走他們就會拿掃把趕他走。

唐來寶見到杜小舅的時候什麽話都沒說，杜小舅想打招呼也不敢開口，杜衡把自己誰的房間給杜小舅住，自己搬去跟唐來寶住。

晚上唐來寶炒了兩個菜，一大盤蔥花炒雞蛋，一盤炒白菜，杜小舅不敢多吃，杜衡一個勁地給他夾菜，“小舅，她人很好的，真的！”

“是啊，我人很好的！”唐來寶厚臉皮隨便附和了一句，這個杜小舅是一個害羞又膽小的人，怪不得會被侄女掃地出門。

“給你們添麻煩了。”杜小舅只能說這句話。

“不過是多個人幹活，不麻煩。”唐來寶很快就吃飽了，放下碗筷讓他們慢吃就出去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杜衡和唐來寶睡在一張床上，唐來寶有些不習慣，杜衡戳了戳她的後背問她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啊，生什麽氣，如果生氣我就不會同意你把他帶來了，別多想！”唐來寶轉過身來，“你媽都不管你小舅嗎？”

“說句難聽的，我媽不是什麽好東西，只顧自己吃好喝好從來不關心我們這些孩子，她在磚廠幹活每個月領工資的那天都會去鎮上的小菜館大吃大喝！”

前幾天杜衡上街的時候就看到他媽在飯館裏炒肉吃，他還特意躲開了呢！

“你爸怎麽會嫁給這種不顧家的男人呢？”

“鄉下男人有什麽辦法，嫁人這種事就跟賭錢一樣，十賭九輸，大多數男人都是要辛苦一輩子的。”

“那你以後少回娘家最好別回，省得他們來打秋風！”唐來寶最痛恨親戚來打秋風，以前她那幾個表哥沒少來和她爸借錢，她爸也是個奇葩，有錢借給侄子做生意卻沒錢送孩子上大學。

杜衡也沒想過要和娘家人走動，他們不關心自己走動也是浪費錢而已。

大石村有四條河流，村子前面一千米處的前塘河是最大的河流，常年不缺水，冬天也沒斷流過，深□□淹死了不少小孩，之前那個唐來寶就是在這條河裏淹死的。

第二天吃完早飯唐來寶和杜衡扛著竹排去了河邊，唐來寶的媽也經常去河裏網魚所以家裏有漁網。

唐來寶把竹排推到河裏，把裝魚的網袋系在竹排上，上竹排劃一段距離先適應適應，準備放網，“好了，天怪冷的，你回去吧，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送熱粥過來給我吃！”

杜衡讓唐來寶要小心別掉水裏，“那我先回去了，你千萬要小心啊！”

“知道，知道，回去吧。”唐來寶要開始大顯身手。

杜衡戀戀不舍地回去了，唐來寶開始放網，放了兩排漁網，然後劃竹排到河邊草叢處打水趕魚，水下的魚聽到動靜就會四處亂竄，不小心就竄到漁網上被卡住。

唐來寶看到前面的漁網動了立即劃竹排過去，把漁網拉起來一看是一條鯉魚有三斤左右，不錯喔，第一條魚就這麽大，開門紅，很快有幾個地方的漁網都動了，唐來寶不慌不忙一處接著一處解網拿魚。

捕魚雖然有趣但也是一件辛苦需要有耐心的事，整個早上唐來寶就換了五個地方，換到了楊梅村前面，導致中午杜衡來送熱粥的時候沒見人，杜衡只好往河的上游走去，走了大概十分鐘才看到唐來寶，唐來寶看到杜衡來了便上岸先吃粥。

唐來寶估計已經網了三十來斤，再網到四點這樣應該還能收獲二十斤，正好明天是街日子可以拿到街上賣。

“衣服褲子有沒有濕啊？”唐來寶穿的是黑褲子看不出來，杜衡親手摸了衣服和褲子都沒濕才放心。

“沒有，我很小心的，估計下午的時候就要濕了！”杜衡煎了兩個雞蛋還炒了白菜，一小食盒的粥，唐來寶全部吃完，“竹排濕了很重，你回去問老帽牛車有空嗎，如果有四點這樣就趕牛車來這裏拉竹排和魚回去。”

“你會趕牛車吧？”唐來寶有些擔心地看著杜衡，杜衡小臉一紅，他還真不會趕牛車，“我，我沒趕過牛車但我小舅會，我讓小舅趕來。”

“那好，記得是四點鐘這樣，不要太晚了。”

杜衡收拾了保溫食盒之後也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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